寻味中国|宁可卖掉棉被,也要买条黄鱼尝尝

去温州前，就听朋友说要请吃海鲜大餐。

这不，刚下飞机，朋友东辉大哥就带我们去吃了我们的温州第一餐。

满桌子的海鲜让疲惫的我们瞬间来了精神。

东辉哥自称吃货，介绍其当地的美食也是有板有眼，听得我们一口一口停不下嘴。

一道水鱼豆腐汤上桌，当我们还在为水鱼肉嫩汤鲜美而大呼过瘾的时候，东辉哥还是话题一偏，聊到了黄鱼。

东辉哥说：黄鱼可是鱼中的爱马仕，在温州，有黄鱼的宴席通常都在上万块。

继而，我们跟着瞪大了惊讶的双眼。

据说，温州人无论是商务宴请，还是家中的红白喜事，请客吃饭一定要上条黄鱼才够面子。而好面子的温州人，看一桌酒席的贵贱就要与上桌的这条黄鱼的大小来定论了。

如今，在温州，一桌上万的酒席，一条压轴的黄鱼也不过几两重。

当然，纯野生的就更是惊为天价了。

黄鱼贵也是有原因的，这和它的美味大多是扯不开关系的。

都知道巴金先生爱书，但说起这个就总会提及一段故事。

上海解放前夕，巴金省吃俭用还是要买书，其妻萧珊只能买价格低廉的小黄鱼和青菜，用盐腌制、晾干制成小黄鱼鲞，支撑了巴金全家半年的伙食。

巴金一家过得拮据不假，但你要觉得凄苦，就太小瞧小黄鱼的美味了。

接风的第一餐，只是听东辉哥说了许多黄鱼的贵。而当天晚上，才是真正的大餐时间，据说压轴有黄鱼。

入冬的温州，依然温暖，晚间的小风都异常温和。

东哥预定了当地一家高端酒店，叫了许多当地朋友，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能坐近30人的大桌甚是壮观。温州人好面子，请客吃饭讲排场，就连上菜的餐盘也是超级大号。其中，一道刺身大拼，整盘菜居然有近200斤重，需要两个服务员才能抬上桌。

当然，真正的压轴大菜还是那道黄鱼。

当宴席接近尾声时，黄鱼上场。

与想象中实在有点不太一样，这黄鱼不大，整条鱼被剖成一个平面，一个盘中放了两条，用的是最简单的清蒸。

看上去很简单、清爽的一道菜。鱼上放着用来出味的葱丝和姜丝，鱼油飘在表面，看起来还是挺诱人的。

黄鱼无刺少骨，蒸熟后用筷子一拨鱼肉，肉质就像蒜瓣儿一样，洁白清鲜，鱼肉吃起来鲜美极了，仔细品还有微微的甜味。

据说，黄鱼特有的蒜瓣肉非常入味，怎么做都好吃，炸黄鱼和蛋酥黄鱼都是能让黄鱼呈现最美味的做法，只是现在越来越少见了。

早些年，温州还只是一个小渔村的时候，出海打渔的渔民经常一张网下去，打上来的黄鱼可以装两船呢。

近些年，人们掠夺式滥捕，对大黄鱼资源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原本百姓桌上的平常鱼却成了一条难求的奢侈品，一网装两船的盛况更是成为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其实，黄鱼并不是一直这么贵，只因吃的人多了，野生黄鱼越来越少，才造就了今天的天价黄鱼。

在江浙地区，存有一种颇有点儿极端的说法——宁可卖掉棉被也要买条黄鱼一尝美味，由此足见鲜美的黄鱼在人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地位。

据说，现在的黄鱼都是半野生或人工养殖的。

听温州当地人讲：现在市面上5斤以上的黄鱼很难看到，一般不等上市都已被抢走了。

席间也有人开玩笑说：“吃条大点的黄鱼就等于把一块金元宝吞进肚子里去了，实在有点奢侈。”

许多鱼都是越胖斤称越高，越能卖上价钱，而黄鱼却恰恰相反。

和许多爱美的姑娘一样，黄鱼也是以“瘦”为美，品质好的黄鱼一般都是“苗条”的，鱼鳞偏金黄，这样到了市场后才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记忆中闪过的那些色泽金亮、肉质鲜嫩的大黄鱼，越来越少。而大多数年轻人已经根本无法辨别优质的黄鱼是怎么样的。

“琐碎金鳞软玉膏，冰缸满载入关舫。”这是清代诗人王莳蕙在《黄花鱼》一诗中，描述对浙江沿海一带渔民捕捞大黄鱼时的情景。然而，这种情景现在已看不到了。

有时，对于这样一道美味，吃的时候，心中还是有隐隐的痛。

或许某一天，那些频临灭绝的野生黄鱼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