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个大牡蛎

2023-05-18 23:00:13

对于一个在海边长大的人来说,牡蛎是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物。

 

福州的早市里随处可见大爷大妈坐在一堆牡蛎壳中热火朝天地拿把小刀撬牡蛎。福州的牡蛎不大,一般是一个半一元硬币的大小。大爷大妈们掏出牡蛎后,把牡蛎放在一个个不锈钢碗里售卖。

 

在福州人的食谱中,牡蛎常常一早就隆重登场。早市里或者小区边常常看到一个手脚麻利的阿姨站在一个大铁桶边上,铁桶上架着一口油锅。阿姨一手拿着一个碗,一手拿着一个铁勺。碗里是大米和黄豆粉调出的米浆加上牡蛎、紫菜、猪肉末、卷心菜或者芹菜。阿姨拿勺一舀,放入油锅中,不过多时,一个金灿灿、圆溜溜的蛎饼就问世了。如果要让口味更上一层楼,就会在蛎饼快出锅前在面上放几粒花生。我妈经常以一口咬进去有几个牡蛎来评价小摊的好坏。我们经常就着锅边糊(另一个福州早餐美食担当)一起吃蛎饼,用牡蛎干熬出来的锅边糊汤也是及其鲜美。另一种牡蛎的做法是把牡蛎和胡萝卜丝还有野菜和淀粉混在一起炸。最好是外酥内嫩,可以同时品味到脆脆的野菜叶、绵绵的面粉、甜甜的萝卜丝还有肥嫩的牡蛎。裹个面粉直接油炸牡蛎是另一种简单粗暴的美食,如果希望清淡一点的话可以拿牡蛎做一个牡蛎芹菜豆腐汤。

 

虽然福州人生吃很多海鲜,但是却从没有听说有牡蛎生吃这一说。第一次知道牡蛎可以生吃是在中学课本《我的叔叔于勒》里。可以生吃的牡蛎统称为生蚝。第一次吃生蚝是中学时爸爸带我去一个西餐自助。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牡蛎,和福州土产的相去甚远。虽然爸爸流露了一脸的满足,我却没有丝毫愉悦之感,觉得大牡蛎很丑,一口柠檬也难以掩盖的土味和腥味,口感太绵。那时候默默发誓再也不吃。



 

第二次吃生蚝居然是几个月前在三番。三番很多餐厅都卖生蚝,而且非常便宜,happyhour的时候有些地方只要1美元一个。完全没有《我的叔叔于勒》里面描述的那般奢侈。因为经常有朋友来三番玩,鉴于要带外乡人品尝当地美食,就时常去吃生蚝。三番的生蚝差不多也就半个巴掌大小,大部分也不是三番所产。吃过的以西雅图的居多。新鲜的发甜,还有一点金属味。对于生蚝的好感重新拾起。

 

最近读了MarkKurlansky写的TheBig Oyster才知道原来纽约曾经是一个生蚝的大产地。当英国人HenryHudson拿着荷兰政府的钱发现纽约的同时,也发现了生蚝。纽约的印度安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吃生蚝的不得而知。在《荒野求生》中,BearGrylls曾经表演捕捉生蚝。Bear说生蚝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微量元素,是荒野中的好食品。中西似乎都有生蚝催情壮阳一说,不知道这个说法是源自于生蚝性感的样貌,还是因为生蚝高的锌含量。

 

在曼哈顿生蚝的鼎盛时期,曼哈顿下城的街道处处可见垒成小丘的生蚝壳。由于消费过度,生蚝从曼哈顿的水域渐渐绝迹。虽然旧日美食难以回味,但是鼎盛时期遗留下来了一个专利发明却被后世广泛应用:那就是美国中餐厅里的打包盒,也称为“oysterpail”,生蚝桶。生蚝桶是一个上方开口可折叠关闭的纸盒,有些还带一个金属提手。纸盒内外有一层涂料,不容易漏水漏油。因为开生蚝是一个技术活,所以为了方便外带生蚝,生蚝桶孕育而生。在生蚝在曼哈顿的河床绝迹的同时,中餐随着中国移民的到来和二战后外卖文化的兴起而逐渐流行,生蚝桶也被更加广泛的用于承载有很多酱汁的中餐。

 

Henry Hudson把吃生蚝的习惯带回了欧洲。在生蚝在欧洲广为流传之前,牡蛎在欧洲的主要价值在于它里面可能蕴含的珍珠。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中通过一个英俊的年轻士兵之口说到,“The world is mineoyster, which I with sword shall open。”莎翁眼中的世界就是一个大牡蛎,一个冒险家的天堂,用勇气和技巧可以收获财富的地方。今天伦敦的交通卡就叫Oyster,牡蛎卡。估摸着这个名字就是引用莎翁之意。

 

从福州到三番,隔了十万八千米,世界这一头的美食在世界另一头是另外一个样子。从HenryHudson,中间隔了十几年的光阴,牡蛎在世界这一头的价值和世界另一头的价值大相径庭。一个小小的牡蛎里面融汇了许多贯穿中西的故事。一个大大的世界能够给我们呈现的又是更多的奇妙。如今交通状况之便利,可以轻易横跨各大洲,见证世界的多姿多彩。Theworld is everyone’s oy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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