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应城 杨河千张

2023-05-18 23: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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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思乡,魂绕梦牵;唯有乡味,最慰乡愁。对于我们杨河人来说,不论走多远,最难忘的乡味,莫过于千张。


杨河就像是应城的西伯利亚,既没有烟囱林立的工业区,也没有风光旖旎的旅游景点,在应城市的西北边陲,它几近默默无名。使它扬名的,正是这种纯手工制作的传统豆制品——杨河千张。



暮春时节,“杨花落尽子规啼”,漳河两岸正是一片农忙的景象。水田里,水牛带着犁铧哗啦哗啦作响,青翠的秧苗正是春播大舞台的主角。秧苗扎根之后,人们才开始琢磨着,利用边角余料的闲田或是河岸边开垦的荒地播种黄豆了。黄豆却从不在意人们把它播种在哪儿、是不是主角儿。一场透墒的春雨过后,豆苗就齐刷刷地长出来了。陶潜在南山种豆时,常常“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饶是这么辛苦的劳作,依然“草盛豆苗稀”,可见这南山不大适合种植黄豆。我们漳河两岸可是实在太适合黄豆生长了。豆苗一旦出齐,除了偶尔除除草,农人们一般是不会再管它了,也不用特地浇水除虫。可是一年又一年,一茬接一茬的黄豆秧总是长得那么蓬勃,只要不遇上洪水,一到秋天,串串豆荚一定粒粒鼓胀饱满。要是哪一年遇上洪水,往往把黄豆秧连根都冲走了,人们也不可惜,补种上红薯就完了,反正去年收的黄豆还有大半缸,来年再种就是了。


待到秋丛绕舍,人们便扯回黄豆秧,举起连枷你一下我一下的打下豆子。“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拿来形容黄豆亦是贴切,秋阳高照的日子,家家户户门前稻场上,俱是金灿灿的一片豆子,让人不由得心生喜悦。这豆子,正是制作杨河千张的最好原材料,据说换了任何地方出产的黄豆,再高明的师傅,也做不出地道的杨河千张了。又听闻制作杨河千张的老师傅讲,制作杨河千张的第二个秘诀就是水,若不是用这漳河水,也做不出那般醇厚绵柔的杨河千张了。




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做千张豆腐的确是个辛苦的活计。不待鸡叫头遍,做千张豆腐的师傅就该起床了。程序倒不复杂,不过是磨浆、滤浆、烧浆、点卤,然后起浆入盒,棉布一层层包好,再压出多余的水分,一页一页的千张就做好了。这点卤是关键,地道的杨河千张,点卤一定是用应城出产的石膏。别的活儿一般人都可以做,唯独点卤这道程序必须得师傅来,火候和分量不能有分毫的差错,否则是做不成千张的。黎明时分,千张豆腐都做好了,一张张、一块块地装在担子里,用扁担挑着,走村串户地叫卖:“千张豆腐嘞,卖千张豆腐。”往往这时候,就有村东头的三姑或者村西头的六婆,红着眼睛,颤巍巍迎了上来,拉着卖豆腐人的手:“三儿啊,只怕要麻烦你今晚跟我赶个活儿出来哟,你伯爷他……他噶(夹)千张了哟……”说罢就长一声短一声的哭了起来。



“赶个活儿”自然是要赶着做出一整套活儿的千张豆腐了。“噶(夹)千张”却只有我们杨河人懂得它的意思——意为老人去世了。在我们杨河,白喜事宴席上,不论是十大碗还是八大碗,头一道菜必定是“大炖千张”。时移世易,很多风俗都已不再,唯独这道白喜事上的“大炖千张”,却一直得以保留,以至于“夹千张”成为了老人去世的代名词。“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大限之日到了,子侄后辈,邻居族人,大家聚在一起,同夹一箸千张,这人生就算完结了,并不值得如何悲戚。“大炖千张”可以说是杨河绝无仅有的一道菜,是杨河千张最地道的做法。做法也简单:千张被切成大块大块的三角形,用冰碱水泡好(别的地方的千张用冰碱水一泡必定不成形),然后把大块猪肉片放入大锅炼出猪油,加入生姜蒜坨煸出香味,再把千张入锅翻炒,最后入大沙罐炖起来,“咕嘟咕嘟”大半天就炖好了。炖好的千张肥厚软滑又不失弹性,起锅时撒一把大蒜,那种香味(亦是乡味)真的美得没法形容。一端上桌,必定一扫而光,若不够,主人绝不吝啬,一定再来一碗。



我爸曾跟我讲过这么一件事。那时,我曾祖父八十多岁了,身体依然硬朗。一天,我六十多岁的爷爷跟我曾祖父开玩笑说:“伯伯(我们这里那时候时兴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你到底几早让我噶千张啊,只怕我这一生都不能摘大帽子哦。”我曾祖父无比淡定地说:“伢嘞,你等不得你就先走。”当时我听完大笑。这就是我们地道的杨河人性格了,自然豁达,淳厚通透。就像那杨河千张,始于随遇而安、风梳雨沐的豆子,成于千锤百炼的坊间,不畏因果,芳香人间。一箸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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